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

SCHOOL OF GOVERNMENT PEKING UNIVERSITY

院友代表98级本科生田洁讲话

各位尊敬的老师,可爱的同学,大家好!

      我叫田洁,是你们1998级政府管理学院的大师姐。今天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回到母校,跟学弟学妹们分享一些感想,心中既兴奋又惶恐。

      我记得自己来北大报到的那一天,我记得我自己小心翼翼地把校徽别在了胸前,暗怀着激动,跟父母一起满脸骄傲地在校园里散步。当时看到了一个师姐,她穿着一件棉质碎花的睡裙,穿着一个人字拖鞋,嘴里叼着半根冰棍,手里翻看着一本我不记得名字的专业书。她逆着拥挤的人流往前走,眉眼不抬,那样悠然自得,旁若无人,走在热闹、嘈杂、彩旗招展的北大主路上,毫无违和感,让人觉得这个校园、这是世界就是她的。她的样子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子里,我至今认为那是“北大主人”的该有的样子。当时我就想着,明年,我也要像穿着睡衣拖鞋读着书吃着半口冰棍在师弟师妹面前演一次“北大主人”。可是,好的时光总是仓皇的,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做北大主人的感觉,转眼间就变成了“北大的故人”。在离开北大的日子里,难免会有低落的时刻,甚至是绝望的时刻,有时我会想起那个“北大主人”一般的学姐。在一片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当中,她衣着简单,眉目低垂,一脸平静,逆着人潮往前走,眼中心中只有对她而言最具有价值和最重要的事情。我一直认为那个学姐的样子是北大教给我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我入学的那一年,恰逢北大百年校庆,在四年的本科学习期间,我又辅修了德语和哲学专业。而后保送去了清华的哲学系继续我的硕士学业。再后来,我去了加拿大温哥华的英属哥伦比亚大学的哲学系攻读博士学位。在通过博士资格大考之后,我又去政治学系给自己找了一个导师,完成了一篇跨哲学和政治学两个专业的博士论文。毕业以后,我在加拿大赛门弗雷泽大学教授了两年的哲学课程,直到2014年,人民大学的政治哲学中心成立,我再次回到了中关村,重新开始我在村里的生活。

      回到村里以后,离北大就又近了。我时不时地会回到燕园。走过的一些地方,想起自己20岁上下的那段时光,做过的那些荒唐的事情和遇见过的那些有趣的人。记得第一年寒假坐火车回家,因为车票是学校给订的,所以几个北大的孩子们就坐在了一起。那一路我都在跟一个法律系的同学面红耳赤地争论行政裁量权究竟有没有违背法治的精神,从孟德斯鸠吵到斯金纳,吵了十几个小时。现在想起来,真是要感谢同一个车厢里其他的乘客的不杀之恩,没一起把这两个聒噪的书呆子扔下车去。

      我还记得当时有几个讲课让人十分着迷的老师。在这里我就不透露是哪几位了。 我和另一个同寝室的同学听完了所有他们讲的课还是不过瘾,于是我们就想要读完所有这些老师们读过的书。当时北大的图书馆还没有全面电子化。在每本书的后面,都插着一个小口袋,里面有一个借阅卡,上面写着所有曾经或者近期借过这本书的人的名字。我记得我们俩几乎像着了魔一样把各个借阅区的政治类和哲学类图书翻了个遍,凡是在后面的卡里找到这些老师的名字,就势必要把这本书借出来。遥想着老师当年读过同一本书的样子,然后在借书卡离老师名字不远的下方写上自己的名字,人就变得乐得不可支。可惜的是,当时这项工程很快就变了味儿,从一个学习计划变成了一个竞赛淘宝活动。我们比着谁找到的老师签名更多,谁的签名离老师的签名更近,那些借出来的书,终究是没读几页。时至今日我都在想,如果当年那个像偶像崇拜一样的阅读工程能够按计划持续下去,说不定现在的我要聪明许多。

      在政府管理学院毕业以后,我就“叛逃”去了哲学系,接受了6年的哲学训练以后,又自己去给自己找了政治学系的双导师,完成了一篇跨专业的博士论文。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哲学是我成年后用头脑在做的学问,而政治是我少年时深深地印在灵魂上的一种关怀。打个不是很准确的比方,哲学像是天堂,冷冷清清、高高在上、干干净净、完美而又抽象。而政治学就像这个人间,纷纷扰扰,热热闹闹,我们永远也找不到政治上至善至美的,唯一的确定答案,可是也恰恰是因为没有这样一个答案,政治学才会如此得生机勃勃,如此得动人心魄。

      如果没有北大政管,我想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在最热血、最青春的岁月里,深深地爱上这样一门学问。是北大政管,让我开始追问那些至今没有答案的问题;是北大政管的师长和同学,让我感到在追问的路上有人和我风雨同行。

      在这里,我谨祝2018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新入学的学弟学妹们,在你最美好的时光里,遇见有趣的人,学到有趣的事,找到那些值得你一生追问的问题。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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